董成龙 著《武帝文教与史家笔法》出版暨后记

栏目:新书快递
发布时间:2019-01-30 00:31:14
标签:武帝文教与史家笔法、董成龙

董成龙 著《武帝文教与史家笔法》出版暨后记

 

 

 

书名:《武帝文教与史家笔法》

作者:董成龙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2

 

【图书简介】 

 

司马迁继《春秋》之志而作《史记》,申明周秦之变与秦汉之变,叙事贯穿立朝与立教两大问题。

 

立教是确立官奉学说、改正朔,要害在立德。立朝而不立教,则无法导民以德,延绵政权。汉朝立朝以来,高祖沿用秦制秦德(水德),惠吕无违高祖确立的汉朝祖制,虽行黄老之术却不依黄帝(土德)为国朝敲定土德;中经文景意欲改弦更张,遭遇立朝权臣捍卫祖制,未能成行;终于武帝确立代秦而起的汉朝新德(土德)。与此同时,在儒生的建议下,汉朝不再沿用秦制颛顼历,改用太初历,重启历史纪元。改德与太初历创制(天人),加之由黄老之术而独尊儒术(君臣)的官学调整,共同构成立教时刻。

 

司马迁于立教事宜心有戚戚,笔法曲折,分散于《史记》各处,汇总而观,足见其在立教时刻的史家笔法;武帝有立教之名却未能真正导民以德,史迁对此颇有微词。《史记》上起黄帝、下至汉武,黄帝作为首帝,无疑是历史的起点和原则,武帝改汉德为土德,则首尾呼应;在此框架下涵盖黄帝(太古)、秦始皇(中古)、汉初先帝(近古)与武帝(当朝)的多重古今之变。

 

作者简介

 

 

 

作者董成龙(林堂堂 摄)

 

董成龙,法学博士,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历史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主攻政治思想史,聚焦中世纪之后的立国与立教。主编“世界史与古典传统”译丛,编译著作《大学与博雅教育》、《德性与权力》。代表作品: 《清民变局中的政治儒生与国运情怀》、《共和与君主》、《梁漱溟的“建国运动”》、《立教时刻的史家笔法》等论文,《排他性共和主义与非君主制共和国》等译文。

 

目录

 

序:何谓世界历史的中国时刻(刘小枫)

 

第一章引言:阅读司马迁

 

第二章黄帝为首:纪元与土德

一、五帝之首

二、修德振兵

 

第三章秦亡汉兴:秦制与黄老

一、周秦之际:文敝峻法

二、汉朝祖制:秦德秦制

三、惠吕顺守:黄老之术

 

第四章黄老之学:人世与刑名

一、老子的人世论

二、黄老的刑名说

三、阴谋:修德与逆德

 

第五章文景之治:无为而有为

一、汉家重定

二、改德变法

三、德位之辩

 

第六章武帝立教:“且战且学仙”

一、文学风教

二、儒生酷吏

三、推恩削藩

四、封禅改德

 

第七章史迁之志:立教与古今之变

一、欲与仁义

二、时与世

三、复古更化

 

主要参考文献

索引

后记

 

后记

 

洪迈(1123—1202)指出秦、隋二朝被后世诟病,未必因为它们太过不堪,还有一层原因,是它们紧随其后的汉朝和唐朝都“享国久长”,相较之下,显得秦、隋这两个朝代很糟糕(《容斋随笔·秦隋之恶》)。长短比较,固然有其道理;但更重要的差异或许在于秦、隋两朝都是纷繁战局的终结者,完成了立朝的事业,原本承载了历史寄托,却迅速重蹈覆辙,留待它们身后的汉、唐两朝才完成立教的事业。如饶宗颐先生(1917—2018)所示,正统之“正”(立教)比“统”(立朝)更重要,无奈历代正统论大多着眼于“统”。

 

汉朝一改黄老之学与汉初祖制,转向以法立国、以儒文明的政制安排;唐朝一改以往的进身之制,开创科举,以制度化的方式将士子身心收入斛中。汉、唐在经学和制度两方面的事业拓展,为此后直至今日的中国文教事业提供了核心要素,虽然经学及其制度已经被打散,但一些义理已经化作日用而不知的生活要素。文教事业这三重面向,不可不察。

 

 

1936年,毛泽东经过长征到达陕北,创作了《沁园春·雪》,感叹江山多娇,回望中古君主,“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毛泽东评点了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和元太祖五人,指出了他们的缺陷,无疑都指向文教问题。冯至先生(1905—1993)曾诗云:“我们走过的城市、山川,都化成了我们的生命”(《我们站立在高高的山巅》)。无怪乎,经历过漫长中世纪和二十世纪数次大革命的我们,面对文教的故事并不陌生。

 

犹太人面临着“保国”、“保种”、“保教”的问题;晚清先进士人面临前所未有的变局,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看来在思考国是上,犹太人问题和中国人问题在这三个层面相遇:国、种和教。

 

数年前,我在业师邱立波先生指导下完成一篇小文,当时落笔总结说全文皆是邱师学思之注脚,今日这本小书当然也没有逃出邱师为我规范的学人心性和问题意识;原来今日的思考早在数年前邱师为我讲解班马异同时就已埋下伏笔。本书还在扩充时,邱师的《礼法与国体:两汉政治的历史与经验》问世(中央编译出版社,2018年),不禁感慨师徒学缘殊胜。业师许振洲先生行无为之教正是无违我业已确立的学问品性,时至今日方知当时许师是在潜移默化地让我习练收束之功,可惜而今才理解这番良苦用心;他早年研究法家,可惜我不通法语,无法阅读他用法语撰写的《中国法家的统治艺术》(L’Artde la Politique chez les Légistes Chinois,1995),许师晚近研究共和国史的一身工夫,我也未能吸收一二,否则这本小书可能会有另外的境界。 

 

刘小枫先生让我见识到成德者如何提携年轻后学,本书大纲正是在小枫先生的点拨下才得以成型,若没有小枫先生的鼓励,这本小书也断不能成。十七年前,小枫先生曾以述为作,撰文《司马迁是政治哲学家?》(载《二十一世纪》,2001年2月),十七年过去了,不知道司马迁研究的路线有没有受此影响而引发转变;十七年后的今日,这本小书若能呼应那篇文章则是莫大之幸——毕竟,这本小书的许多观点背后都是小枫先生的“幽灵”(当然,文责自负)。这些年,若没有几位贤师相伴,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在本书大纲以《立教时刻的史家笔法》刊发(载《天府新论》,2018年第2期)前后,刘训练先生、任锋先生和唐文明先生都曾提供无私的帮助,为我最终完成这部小书增添了信心。娄林兄和顾枝鹰兄为本书正标题提供了漂亮的拉丁文和希腊文翻译。从定稿到问世,若没有彭文曼编辑的辛勤劳动,本书也无法这么快问世。谨此一并致谢。

 

本书力图以司马迁“成一家之言”的当代观察贯通“天人之际”和“古今之变”的理解,当然也因此始终存在将司马迁看小的危险和疑虑。全书除引言外,共六章,其中四章都分别有三节篇幅,唯有论黄帝一章仅两节,论武帝一章则占四节,显然是武帝一章偷走了黄帝的一节。关于《史记》五部分的篇章安排,本书也提供了某种思考,穿插在书中,留待细心的读者挖掘。

 

修改书稿的夜深时分,曾经一度翻读北岛的《时间的玫瑰》,用读诗的意境来消解读史的疲乏,其中写到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1821—1878)的一句诗:“我泪水涔涔,却不是为了个人的不幸。”这不也正是司马迁下笔时几度哽咽的独白吗?所谓“情深而文明”(《礼记·乐记》,《史记·乐书》)的文教理想,怎能不为之神往?

 

下笔至此,想到几年前编译的一本小册子,其中一句话令我至今难忘——哈钦斯(Robert Hutchins,1899—1977)曾经说:“一个没有经验又未开化的强国,会是世界和平的一大威胁……未开化的政治权力是危险的,未开化的闲暇是堕落的,也会是危险的”(《大学与博雅教育》,华夏出版社,2015年)。

  

本成果受北京外国语大学一流学科建设科研项目资助。这本以专著面貌问世的小书,着实是一篇关于《史记》的读书报告。

 

写作本书,原不在研究计划之列,可谓迷失了正路。

 

为了记下阅读文字、探寻幽暗的摸索过程,前后又花费了近一年时间将心海中的琐思排列组合,落成文字。2017年夏秋之际,辗转于贵阳花溪与乐山峨眉山之间,初创草稿;2018年惊蛰书稿始成,又经春分、大暑,往返于京津宁路上,我在行将奔赴长春净月潭之前成稿。从西南到东北,书中所记,当然可以看到时代的印记,也有个人的颠簸,不免有生疏浅陋之处。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说得恐怕不只是应当注意逝者的丧葬之礼,还在于如何对待故事和传统及作为它们承载者的古人和古书。走进两千年前《史记》幽暗昏惑的文字森林,有了这本小书作为纪念。但在研讨立国与立教这一问题线索上,许多思考并未因此结束,反倒刚刚开始。

 

董成龙

2018年8月7日

戊戌年立秋定稿于魏公村

 

责任编辑: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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