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千年文脉 薪火相传

——访登封市文物管理局副局长、嵩阳书院山长宫嵩涛先生》

受访者：宫嵩涛

采访者：杜华伟

来源：主办方供稿

作为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的嵩阳书院以理学著称于世，以文化赡富、文物奇特名扬古今，是书院中的佼佼者。“书院嵩阳景最清，石幢犹纪故宫名。山色溪声留宿雨，菊香竹韵喜新晴。虚夸妙药求方士，何似菁莪育俊英。初来岂得无言别，汉柏阴中句偶成。”宋代洛派理学家程颢、程颐、司马光、范仲淹等均在此讲学，嵩阳书院对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培养人才发挥了重要作用。嵩山高万尺，洛水流千秋。千年嵩阳书院始终吟诵着儒学大师的谆谆教诲与程门立雪的虔诚求学，其蕴含的尊师重道、立德树人的优良教育传统至今仍在传承。笔者于2024年8月实地调研嵩阳书院，并访谈长期致力于嵩山文化研究的中国书院学会副会长、登封市文物管理局副局长、嵩阳书院山长宫嵩涛先生。

杜华伟（以下简称杜）：宫局长您好，首先感谢您接受访谈！嵩阳书院作为我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其深厚的文化渊源不但使到此讲学的二程完善了理学思想，还培养了大批中坚人才，对理学尤其是二程学说的传播、宋代儒学新体系的形成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您长期致力于嵩山文化研究，对于当代书院发展有着丰硕的研究成果和深刻的理论见解。今天想请您谈谈嵩阳书院历史与未来发展的相关问题。

宫嵩涛（以下简称宫）：好的，感谢您的访谈。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推动书院研究，为将来众多书院的发展提供一定借鉴。

杜：中国传统书院诞生至今，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流转。作为我国著名的书院，嵩阳书院经历过怎样的变迁？

宫：嵩阳书院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因地处中岳嵩山之阳而得名，是中国古代著名学府。作为理学重要发祥地之一，嵩阳书院自五代以来一直是传授理学、教书育人的场所，与应天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书院”。

嵩阳书院前身是嵩阳寺，始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八年（484年），是一处佛教活动场所；隋炀帝大业年间更名为嵩阳观，成为道教活动场所；唐弘道元年（683年）春、冬，高宗李治偕同武则天游嵩山，以嵩阳观为行宫，易名奉天宫；五代后唐清泰年间（934-936年）进士庞式和南唐学者舒元、道士杨讷等人在嵩阳观聚课生徒；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改为太乙书院，建有藏书楼、斋房等，成为文化教育场所。

北宋时期，理学奠基人“二程”（程颢、程颐）、范仲淹、邵雍等人在此聚徒讲学，成为洛派理学（又称程朱理学）诞生地，宋仁宗亲赐匾额更名为嵩阳书院。司马光讲学嵩阳书院，其史学巨著《资治通鉴》的第9-21卷就在此编纂而成，留下千古佳话。由于宋太宗、宋真宗、宋仁宗经常下令修缮嵩阳书院，颁赐书籍、赐给学田，众多名师硕儒在这里讲学，传徒授艺，嵩阳书院声名大振，成为北宋影响最大的书院之一。

金、元至明代中期，嵩阳书院在毁废与重建中交替前行。

清康熙年间，名儒耿介倡兴嵩阳书院，在明代嵩阳书院故址重建藏书、祭祀、讲学、斋舍诸建筑，辟建书院园林区与别墅区，拥有学田1500亩左右，聘请汤斌、李来章、冉觐祖、窦克勤、张沐等数十位名儒讲学其间，在传承理学的基础上大力推崇科举，出现不少优秀生员，如康熙辛卯年（1711年），河南省在开封举行乡试拔取举人，按拔取名额，一县不足一人，嵩阳书院一次考取5人；清代嵩阳书院生徒参加会试、殿试，获得二甲、三甲进士者有200人之多。其兴盛场面堪与北宋时期相颉颃。

作为文化教育场所的嵩阳书院，从太乙书院算起，距今已有1070余年的历史。若到清光绪时期科举考试废除为止，嵩阳书院讲学时间950年，是中国最早传播儒家学说、祭祀儒家圣贤、收藏大量书籍和举行考试的书院，对儒学发展有着重要作用，对研究我国古代书院建筑、教育制度和儒家文化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杜：请问嵩阳书院为何能作为登封“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之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宫：嵩阳书院是中国古代读书人开展藏书、读书、教书、讲书、修书、著书、刻书等活动，进行文化积累、研究、创作与传播的文化教育场所。教育教学是嵩阳书院的主要功能，但不是全部。尤其是宋代，嵩阳书院还是儒家学术研究、创新、传播的基地，以学术更新和传承为使命。

嵩阳书院保存了清代建筑布局和众多古碑碣、古书、匾额、对联等文物，能够和文献记载相互印证，真实反映中国古代书院文化教育活动发展历程，具有真实性、完整性、独特性。在登封“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时，专家考察评估认为，嵩阳书院符合世界文化遗产评定标准第三条“能为一种已经消失的文明或文化传统提供一种独特的至少是特殊的见证”。2010年8月，嵩阳书院作为登封“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8处11项古建筑之一，顺利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是对嵩阳书院历史价值的极大肯定，也是我们努力做好书院保护与发展的重要动力。

杜华伟女士和宫嵩涛先生在学术会议期间交流

杜：大家都知道“吾道南矣”“程门立雪”这两个成语，而这两个成语故事就发生在嵩阳书院。能否请您介绍一下“程门立雪”这段千古佳话？

宫：提到“吾道南矣”“程门立雪”这两个成语，想必大家一定知道这是二程理学南传的开端和尊师重教、虔诚求学的典范。

嵩阳书院保存有“道南台”和“程门立雪处”两处古遗址。宋元丰四年（1081年），29岁的杨时来到嵩阳书院拜程颢为师，研习理学。杨时学成南归，程颢站在嵩阳书院大门前月台上目送远去的杨时，感慨地说：“吾道南矣！”杨时不负程颢期望，回到江南后开创东林书院，对传播程氏学说发挥了重要作用。三传而有朱子，是指杨时之学传给罗从彦，罗从彦传之李侗，而朱熹师学于李侗。朱熹以二程学说为本，兼取诸家之长，最终集理学之大成，完成了对旧儒学的学术创新。从二程到朱熹，经过众多弟子的传播与发展，终于形成了系统的新儒学思想体系，被称为“程朱理学”，以后发展为宋明理学。现在嵩阳书院大门前的平台，至迟在明清之际已经称作“道南台”或“吾道南矣处”。原台青砖砌筑，台旁刻立“吾道南矣处”石碑。现在台南沿用青石块垒砌，水泥沟缝，台面用长方形青石条铺砌。

宋元祐八年（1093年）冬天，40岁的杨时和游酢来到嵩阳书院拜谒程颐先生，当时天下大雪，程颐在讲堂内的火炉旁闭目静坐。杨时与游酢不敢惊扰，也没有离开。等程颐静坐结束，睁开眼睛时发现二人仍然站在旁边恭敬地等候，而此时天色已晚，就命他们回去。二人出门时外面的积雪已有一尺，然而杨时和游酢并没有一丝疲倦和不耐烦的神情，这就是广为流传“程门立雪”历史典故的由来。现在嵩阳书院讲堂前的砖砌月台，人称“程门立雪处”或“程门立雪台”，台旁刻立“程门立雪处”石碑。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重修此台。这个典故在中国历史上有着深远影响，被广泛引用和传颂。它不仅代表了尊师重道的精神，更传递了人们对于知识和学问的追求和执着。千年嵩阳书院始终传递着老师诲人不倦、学生兢兢业业，共同为增筑学识、探寻真知而鞠躬尽瘁的默契。这种纯粹的情感共鸣，为今天发展教育事业亦提供了有效借鉴。

杜：环境对教育有着极大的影响，现代教育一直在提倡环境育人。嵩阳书院建筑是北方古代书院建筑的代表和典型，现存文物众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有“稀世宝”之称的汉封将军柏和大唐碑。请问嵩阳书院这样充满人文气息的环境对于文化传播有何作用？

宫：嵩阳书院环境清幽，景色宜人。书院保存文物很多，最著名的有：西汉元封元年（前110年）武帝刘彻游嵩山时所封的两棵“将军柏”。据林学专家考证，树龄至少4500余岁，至今枝叶犹茂，生机盎然；唐天宝三载（744年）刻立的大唐碑，全称《大唐嵩阳观纪圣德感应之颂》碑，高9.02米、宽2.04米、厚1.05米，碑制雄伟、岿然矗立，人称“嵩山碑王”。

建筑是书院的重要组成部分。嵩阳书院历史上多次遭焚毁又重建，现存建筑占地2万余平方米、分五进院落，有古建筑26座108间，布局系清代康熙、乾隆年间重建，为灰筒瓦覆盖、硬山卷棚式建筑，体现了儒家朴素、中庸、平和的思想理念。书院的建筑布局与其三项职责——藏书、讲学、祭祀密切相关。圣殿内正中有孔子塑像，东西有孔子四大弟子的画像石碑，东为颜回和曾子，西为子思和孟子。讲堂是书院的主要建筑，正房三间是理学大师程颢、程颐讲学的地方，内部陈列有教学用具、二程讲学图等。这里也是前面提到的“程门立雪”故事的发生地。泮池位于讲堂后面，池上有一青石拱桥。因孔子故乡在山东曲阜的泮水之滨，泮池便成了古代高等学府的象征，儒生考中秀才后才称“入泮”，要举行绕池一周的仪式，然后再去先圣殿拜孔子圣像。藏书楼是嵩阳书院现存最后一进建筑，是一座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卷棚硬山顶阁楼式建筑，是书院珍藏书籍之所。

嵩阳书院的建制古朴雅致，大方不俗、布局严谨的建筑群反映了“礼乐相成”的儒家思想，从总体建筑格局到每座单体建筑都遵循日常礼教的秩序，书院也因其独特的儒学教育建筑性质被称为研究中国古建筑、教育以及儒家文化的“标本”。

杜：嵩阳书院在1901年经历了清末改制，您认为改制给书院带来了什么影响？改制是否意味着书院文脉的中断？

宫：改制对书院发展肯定有影响，改制前的嵩阳书院名师云集，前来求学的生徒络绎不绝，改制后只有小学、中学或培训性质的学校借用书院办学。

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全国书院改制为学堂，嵩阳书院先后由嵩阳高等小学堂、中岳中学、登封师范学校、中共登封县委党校、登封县教师进修学校、登封市聋哑学校等断续使用。就这样慢慢地走过了百余年，因为长年只使用不维修，使得嵩阳书院破破烂烂，濒临坍塌。

为保护嵩阳书院，1982年至2005年，登封市文物管理局编制了“嵩阳书院保护维修设计方案”和“嵩阳书院保护规划”，报经国家文物局和河南省文物局批准，先后累计投资近千万元，全面维修保护了嵩阳书院讲学、祭祀、藏书、斋舍、御碑亭、接官亭等历史建筑，整治和绿化了书院内外部环境，保持了清代嵩阳书院原有建筑布局和环境风貌。新建了停车场、旅游厕所和游客服务中心等旅游基础设施。设立嵩阳书院文物保管所，具体负责日常保护和对外开放工作，每年接待大量中外游客，2024年接待中外游客达268万人次。

保护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这是文化传承的具体体现。为增加嵩阳书院的观赏性，登封市文物管理局在嵩阳书院先后收集陈列北朝、唐宋以后碑碣百余品，举办儒学文化陈列，展出有关古代书院教育的实物、图版、照片和反映嵩山文化的有关文物200余件，大大丰富了嵩阳书院的旅游空间，深得广大游客好评。

在我看来，晚清书院改制，科举活动停止了，但嵩阳书院讲学活动并没有中断，一些著名学者慕名来到嵩山，游览嵩阳书院之余仿古制在书院讲学。在嵩阳书院讲学的中外著名学者有民国时期的康有为，20世纪50年代哲学家艾思奇，60年代作家、编剧李凖，70年代新西兰汉学家路易·艾黎等等。这些学者的讲学活动延续了嵩阳书院的文化特性，亦为书院增添了文化传承佳话，使得书院功能得以重构。

宫嵩涛先生主持“第十届东亚书院与儒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主旨发言

杜：请问为何理学能在嵩阳书院发扬光大？

宫：理学之所以能在嵩阳书院发扬光大，主要原因有三点：一是名儒讲学和一些重大文化活动发生在书院，如“二程”讲学、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等；二是有大量藏书，使读书人能在这里安心读书；三是书院生徒通过科举考试，获得功名，增加了社会影响力。

理学影响首推二程。程颢和程颐在嵩阳书院讲学长达十余年，成为当时有名望且对后世影响很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培养出许多知名学者如谢良佐、杨时、游酢、吕大临等。南宋伊始，“二程”的弟子和门生南迁，其中杨时把“二程”学术思想带到南方，开南宋理学之先河。后朱熹继承总结和发展“二程”学术思想，成为理学集大成者，这就是后世所称的程朱理学。至今，嵩阳书院内仍保存有程朱祠。

理学以儒学为核心，从哲学上论证“天理”与“人欲”之间的关系，规范人的行为，维护封建秩序。元朝统治者将程朱理学定为官学，并为中国封建社会历代王朝所提倡和采用，影响中国思想、文化和教育达七八百年之久。嵩阳书院是儒家文化在嵩山、中原的代表，嵩阳书院对嵩山文化、中原文化的形成和发展，甚至对中国古代文化都有重要影响。

杜：请问嵩阳书院在传承发展书院文化方面有何作为？

宫：书院作为中国古代一种独特的文化教育机构，通过培养人才、传播文化、引领社会风气，对中国古代的社会稳定和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历史上，嵩阳书院不仅是教学机构，也是学术研究机构，教研结合，实行会讲制度，门户开放，允许不同学派、不同见解的人士来此开坛辩论、交流，在教学过程中主张因材施教、素质教育，师生关系融洽……这些特色对当代中国高等教育仍有借鉴意义。

为延续书院会讲传统，近30年来，嵩阳书院举办了一系列文化讲座、论坛、棋赛、文艺展演等活动，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知名学者、人士参与其中。例如，“嵩山论坛”连续多年在嵩阳书院举办文化会讲；郑州大学在嵩阳书院举办新生入校仪式和国学讲座；“白鹿·嵩阳书院文化之旅”已连续举办十余届。众多国际学术会议也在嵩阳书院举行，如中韩书院文化交流活动、文化遗产保护与数字化国际论坛等。此外，嵩阳书院与韩国书院学会、韩国岭南大学、美国波特兰州立大学、日本东京大学等多个国家的高校开展学术交流，不断拓宽中国古代书院在现代文化传承中的功能。

当下，嵩阳书院充分挖掘自身特有的文化内涵，利用现代科技方法对书院历史建筑、古碑碣、古书籍进行动态监测，提高展陈效果和内容，把新的学术研究成果融入书院展览，使展览和书院文物相互印证、相得益彰。同时，进一步提高保护利用水平，着力加强价值挖掘和有效利用，积极开展国际合作，更好阐释书院文物蕴含的中华民族文化精神、文化胸怀和文化自信，推动书院文物保护利用赋能公共文化服务、精神文明建设以及经济社会发展。

杜华伟女士参访嵩阳书院

杜：2023年1月，国家文物局印发了关于《第一批古代名碑名刻文物名录》的通知，其中包括嵩阳书院的诸多碑刻。在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嵩阳书院现存的石刻数量在全国书院中名列前茅。请您介绍一下嵩阳书院的石刻。

宫：石刻泛指镌刻有文字、图案的碑碣或摩崖石刻、题记等，作为一种跨越千年的文化遗产，记录了大量的历史事件，是研究书院文化的有形载体，成为连接历史与当下不可再生的珍贵历史文献。嵩阳书院的石刻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天然岩石上的石刻，一般称为摩崖石刻；另一类是将石材制作成石碑，在上面刻写碑文，一般称为碑刻；第三类是在碑刻、摩崖、自然山石的空白（或曰空闲）处刻写的游览嵩阳书院感思之文，篇幅短小，内容单一，称为题记。书院的木结构建筑容易朽坏，但石刻却能承受风雨的侵蚀、战火的洗礼而流传至今，给后世传递了许多珍贵的文献资料。

嵩阳书院现存摩崖石刻10余方，时代涉及北宋、明、清时期，内容以题名、记事、写景等为主。虽然都只有寥寥数字，但却隐含了丰富的哲理。现存碑刻110余通、题记70多条，时代包括唐、五代、北宋、金、元、明、清、民国，按照内容，这些碑刻大致可以分成以下几类：一类是讲学讲义碑刻，记述明清时期一些重要学者讲学嵩阳书院时的讲义；一类是事务性的碑刻，包括重建书院、重建一栋建筑或捐赠藏书、添置学田或祭祀先圣、先贤、名儒、名宦等；一类是纪人表功类碑刻，一般通称为“教思碑”；一类是关于学规、会约等碑刻；一类是游览书院时所写的诗歌、游记。这些碑刻多为名人学者和知名地方官员所写，其中知名度较高的当属清乾隆皇帝御制嵩阳书院诗书碑、康有为讲学题诗碑等等。

杜：您此前参加了世界读书日特别活动——“共建书享河南，共享现代文明”《满庭芳文萃》丛书读书分享会，请问这一活动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书院文化在普通民众中的传播有何意义？

宫：是的，我分享的书籍是《名人与嵩山》，2024年刚刚出版，该书作为登封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编的“满庭芳文萃”丛书中的一册，有着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这本书前后用了30多年时间，由于我从事的是文物保护和对外开放工作，登封、嵩山的诸多文化与自然景观都与名人有关，这就需要大量翻阅文献资料，厘清诸多名人与嵩山的文化渊源。再加上宣传嵩山和学术交流的需要，使《名人与嵩山》顺利成书。创作这本书的初衷就是想把嵩山的故事以一种轻松生动的方式展现出来，让普通老百姓都能读懂，从而宣传嵩山文化、书院文化。书中“范仲淹与嵩山”“二程与嵩山”“黄庭坚与嵩山”“清高宗乾隆与嵩山”等篇目的内容都与嵩阳书院有关。本次活动能够鼓励广大作家创作优秀的文学作品，更能引导读者通过文学作品汲取养分，感受文学的魅力，通过作家笔下的嵩山进一步感受嵩山之奥，嵩山之魂。

推动书院文化在民众中的传播也是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不忘过去才能开创未来，尽管许多书院在历史长河中已经消失，但书院文化一直深深启迪着后人，我们有责任将书院文化予以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我看来，当下最要紧的是做好嵩阳书院文化传承和传播，推进书院历史建筑、古碑碣、古树和古籍等不可移动文物和可移动文物的保护与利用，提升书院陈列展览内容和方式，注重书院功能的当代重构，通过适度与文旅融合使其焕发新的光彩。

杜：请问2024年“君品习酒·中国书院”文化活动走进嵩阳书院对书院文化的传播有怎样的推动作用？

宫：“君品习酒·中国书院”文化活动聚焦中国书院，巡礼湖南岳麓书院、陕西关中书院、江苏东坡书院、河南嵩阳书院、湖北问津书院、江西白鹿洞书院六大传统书院，在一路文香酒韵中传扬君品文化和书院文化。

2024年8月29日，“君品习酒·中国书院”文化活动第四站走进嵩阳书院，阐释了书院精神与书院文化、君子精神与君子文化的现实意义和时代价值，古代嵩阳书院的教学是以品德为先，君子品德始终贯穿到教学与学习中，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使得嵩阳书院千年弦歌不绝。习酒与书院文化形成联动，不仅仅是打造品牌文化的营销活动，更是一场传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工程。习酒依托名人名家的讲座、论道，深入感知嵩阳书院与君品精神的时代特征；活动中，精心定制了沉浸式舞台剧《嵩阳记·师道传心》，全剧以“二程”的故事为背景，融合书法、舞蹈和武术等传统文化元素，通过孔颜之乐、如坐春风、程门立雪三个篇章的艺术化演绎，生动展现了程颢、程颐在嵩阳书院传授儒家经典的讲学生涯、治国理政的深远思想和经世济民的博大胸怀，成功将行业乃至社会的目光转向承载了世代文人志士君子精神的中国书院。

杜：古代传统书院的转型与变化是书院人长期思考的问题，请问您对这一问题有何想法？

宫：近十年来，中国各地复建或新建的书院已经超过3000所，而且呈现日益增多、方兴未艾的趋势。一批历史上有影响、文化上有贡献的传统书院得以修复或重建，还有一大批现代书院拔地而起。

面对新的书院热，必须回答“书院复兴何处去”的现实问题。纵观中国书院改制和流变，我认为：传统书院首先是要保持原有的建筑布局；其次是根据各自书院的特点，如以传承理学为主的书院、以考课为主的书院、以纪念名人为主的书院、以名人隐居为主的书院、以收藏为主的书院、以西学为主的书院等等，与时俱进，做好文化传承；三是依然延续往日教学功能的传统书院如湖南大学岳麓书院、安庆师范大学敬敷书院、西安文理学院关中书院、河南南阳一高宛南书院等，是当下为数不多“活着的书院”，传承教书育人功能依然是书院的主业，保持“活书院”历史风貌是古今传承实物见证。传统书院不能代替现代教育体系，但可以作为它的补充，通过名师讲学、专家会讲、人文沙龙和国际交流等方式，诠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将书院打造成新型社会文化交流平台。总之，实现古代书院的现代转化需要大量时间、资源和决心，同时需要保持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尊重。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种转化可以使古代传统书院在现代社会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杜：感谢宫局长接受访谈！祝愿嵩阳书院能够沿着已有的成绩继续努力，在传播中原文化、促进书院发展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宫：谢谢！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推动书院文化发展，使更多人了解书院文化，研究书院文化，传播书院文化。

受访者宫嵩涛，中国书院学会副会长、河南省书院学会会长、登封市文物管理局副局长、嵩阳书院山长，出版《嵩阳书院》《嵩山古塔》《嵩山历史建筑》《中岳庙社区志》等专著40余部，发表文章近200篇。承担“嵩山地区古代书院调查研究”“河南黄河两岸书院调查研究”等课题。

访谈者杜华伟，哲学博士，兰州交通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书院学会理事、湖南省书院文化研究与传播基地特聘研究员、安溪凤山书院文化建设学术顾问、《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编委，出版专著《涵养德性：中国古代书院教育研究》、《养德经邦：当代书院学人访谈录》。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