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明】《论语·子路》 ——为政在人,选贤举能

栏目:演讲访谈
发布时间:2021-11-18 19:51:53
标签:《论语·子路》
杨朝明

作者简介:杨朝明,男,西元1962年生,山东梁山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学博士。现任孔子研究院院长、研究员,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特聘教授。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十一届山东省政协常委,第十四届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第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兼任中华孔子学会副会长、国际儒学联合会副理事长等社会职务。出版《孔子家语通解》《论语诠解》《八德诠解》等学术著作20余部。

《论语·子路》

——为政在人,选贤举能

作者:杨朝明

来源:“洙泗社”微信公众号

 

 

 

杨朝明,原尼山世界儒学研究中心副主任、孔子研究院院长,二级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全国政协委员。国际儒学联合会副理事长、中华孔子学会副会长。

 

各位好,很高兴我们已经读到了《论语》第十三篇《子路》!

 

《子路》是《论语》的第十三篇。如果《论语》分为上、下两部的话,下半部的第一篇《先进》,讲的是我们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人格。在孔门弟子集体出场之后,就是《颜渊》篇,《颜渊》之后就是《子路》篇。如果大家留意一下《孔子家语》,《孔子家语》第十八篇是《颜回》,第十九篇是《子路》,这是一种简单的巧合吗?我想应该不是。《子路》这一篇,或者就有编者的特别用心,与前篇《颜渊》有一定的接续性。

 

子路是孔门“政事”科的代表,本篇以“子路”为名,也许就代指本篇谈论政事问题。本篇围绕政事展开,谈为政治国的措施、为政者自身如何做、如何教化民众、如何用人、察人、识人等。该篇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前部谈论具体如何为政,为政如何做;中间谈论为政者如何做好自己;最后讲察人、用人、识人的具体细节问题,逻辑相对来说比较清晰。

 

一、为政的基本做法,即如何为政

 

第一章,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作为为政者自己要带头好好干,首先要起带头作用,且“无倦”。什么叫“无倦”,“无倦”就是不怠政,不懒政。《大学》说“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如果举荐一个贤人,就要将他放在前边,跟他学。“举而不能先”与“先之劳之”的“先”就是走在前边,先民而劳。

 

第二章,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如果说前一章是为政者要起表率作用,这一章就是要注意管理好干部,用好干部。“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有司”就是各部门的管理者,“先有司”,指工作上要走在前面,给管理人员做榜样;“赦小过”即在用人的时候要允许他们有失误。如果动不动就追责,那他就会缩手缩脚。在用人过程中一定要让他放开手脚,即管好干部,也要用好干部。“焉知贤才而举之?”“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有人常说没有合适的干部,你怎么知道谁是贤才?你不知道的难道别人会舍弃他吗?也许人才总会脱颖而出。所以,本章就是说首先要管好、用好干部。《孔子家语·执辔》篇说:“君者,人也;吏者,辔也;刑者,策也。人君之政,执其辔、策而已矣。”什么是“辔”,就是缰绳,指管人的方法。那么如何管呢?孔子谈论为政,“古者天子以内史为左右手”,两手都抓,先抓人,抓不住人就什么都抓不到。然后说:“古之御天下者,以六官总治焉:冢宰之官以成道,司徒之官以成德,宗伯之官以成仁,司马之官以成圣,司寇之官以成义,司空之官以成礼。六官在手以为辔,司会均仁以为纳,故曰:御四马者执六辔,御天下者正六官。是故善御马者正身以总辔。”大家看,这说的多好!治理天下,最重要的是要选好六官,选人非常重要。从管理的角度,用官、用人非常重要。

 

第三章,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本章谈的是在其位,谋其政,大家各自管好自己、做好自己,这就是“正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礼。孔子言正名,子路认为迂腐,所以孔子说子路:“野哉由也!”“野”就是粗卑,了解不到位。孔子又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一定是礼坏乐崩,刑罚不合适、不适中。“刑罚不中”的“中”,就是“中庸”的“中”。赏罚之时,要从细心、细致,要从细微处着手。所以各自做好自己,就是名正言顺。君子要重言,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要师出有名,行为要有合理性、合法性,那就不能“口不吐训格之言”。在其位即做好自己,每个人都做好自己,为政就到位了。

 

第四章,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请学稼、请学为圃,就是学习种庄稼、种菜。小人有他具体的工作,大人有大人的工作,大人物如果专注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做管理的人,要专心做好管理的事情。孔子的学生学习为政治国之道,学习修己安人之术,而樊迟却研究具体如何种庄稼、种菜,孔子因此说“吾不如老农”“吾不如老圃”。这里,有人说孔子瞧不起农民,其实是对孔子的极大误解。孔子说他“小人哉”,是要求他格局大一点。

 

从为政角度看,大格局的人要从大处着眼。在上位的人首先要做好自己,“上好礼”“上好义”“上好信”,这么做才能凝聚人心。所以这一章讲的是从大处着眼,大人要做大事,要着眼大局,明白自己的使命。

 

第五章,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这一章看起来是说“诵《诗》”,是说“诗”,实际上是代指诗、书、礼、乐,甚至代指六经。一个人要全面发展,就要学习“诗、书、礼、乐”,而学习“诗、书、礼、乐”就在于致用、在于实践。这一章讲的是要从实际出发,从实践出发。我们学习经典也是这样,要学习经典的精神。《史记》记孔子的话说:“六艺于治一也。”六艺就是六经,“书以道事,诗以达意”,六经之教培养的是经国济世的人才,不能光说不练,不能干什么都不行。学习诗、书、礼、乐,就是要成就完美人格,实现为政以德。

 

第六章,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是指具体用人时,一定要他们“身正”。为政者的管理对象是职官,这些职官一定要“其身正”,这样才能政令下达,政令畅通。欲为政,先正百官。要用心抓好干部管理,从某种意义上讲,干部是能否干好工作决定的因素。

 

第七章,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这章讲的是为政者眼界不光要向下看,还要向外看。对于邦国管理而言,向下看就是各级官员,向外看就是重视外交,就是关注对外关系。“鲁卫之政,兄弟也”,以卫国代替其他国家。在周代,有一个重要的外交原则,就是“周之宗盟,异姓为后”,《诗经》曰:“凡今之人,莫若兄弟。”又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周代的人们重视宗法亲情,意思是兄弟们虽然在家里争吵,但能一致抵御外人的欺侮。比喻内部虽有分歧,但能团结起来对付外来的侵略。以往人们读《论语》这一章,一般不会在这样的意义上去思考。如果我们的理解不是所谓“过度阐发”的话,本章的意思是,为政者应当明白,除了向下的、纵的管理关系,还有横的外交关系。

 

 

 

二、关于为政者自身的素质

 

前面的各章谈如何为政,也就是为政的基本做法。以下十几章则主要谈为政者的素养,即为政者怎样做好自己。

 

第八章,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本章讲的是为政者、为君者自身的素质与素养问题。一个人能好恶有节就是极大的自律,为政者本人如果“多欲”是非常可怕的。一个邦君、一个管理者如果“好恶无节”,麻烦就大了。中国人为什么讲礼?中国人为什么重视礼法?《礼记》中有《坊记》,其中记孔子之言说:“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坊”与“防”同义,这句话意思是君子之道就像防水的堤防,它规范人民行为所不能达到的道与德。人为什么出问题,因为人在外物的引诱下会生出好恶。人如果“好恶无节”,就会滑向无底的深渊。《孔子家语·五刑解》说:“凡民之为奸邪、窃盗、靡法、妄行者,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度。”好恶有节,心有法度,懂得知足,不求华美的为政者非常难得。所以,本章重点强调为政者本人须好恶有节。

 

第九章即“子适卫”章。此章讲要注重人心教化。“庶”“富”“教”三步走的规律,似乎在任何社会都是这样。一个社会最早要先稳定政权,接着就要发展生产。道理很简单,“仓廪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物质生活是社会生活的基础,首先要解决人们的温饱问题,所以一定要衣食足。“仓廪实”“衣食足”之后,就须要“教”了。王纪东的博士论文《儒学与政治的互动——以汉初七十年为中心》就是写的那时的“庶”“富”“教”的问题。孔子这里的逻辑就是注重教化,把“富之”以后容易出现的各种问题用教化的方式加以解决。所以为政者本人必须在管理的过程中注重人心教化。

 

第十章,“苟有用我者”章。这一章讲的是为政要有信心,有抱负,要坚毅。没有胸怀、情怀,没有抱负,为政一定是不行的。

 

第十一章,“善人为邦百年也”章。此章讲施行善政,为政者只要长期施行善政,社会风俗就一定能好起来。孔子常常使用“善人为邦”这个概念,主张任用有德之人。社会风俗的好坏当然非一日之功,但肯定要从善行,有善心,社会才有可能好起来,才有可能达到《大学》所说的“止于至善”。

 

第十二章,“如有王者”章。上面一章谈善政,此章说仁政。圣人治民何以治国?圣人治国何以治民?当然是实行王道!王道也是仁道,“君子以人治人”,仁道易化,王道易化,说的是实行王道的问题。

 

第十三章,“苟正其身”章。从政要管别人,先管自己。除了正百官,不能忘了正自己。“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同样适用于邦国的管理者。如果说前边谈到“正”是要求下属正,那么这个地方就应该是谈为政者自身的素质。正人先正己,自己“正”了,“于从政乎何有”?那么从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前面几章说的是“用正人”的问题,这一章谈的是“先正己”的问题。这章谈为政者用自己的“正”率先垂范,正好和前面第六章相对应。

 

第十四章,“冉子退朝”章。这章是说分清国政和家事,分清内外。在很多时候,有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家国不分、内外不分,后患不小。所以分清内外这一点非常关键,朝堂上,言政事;私下里,谈私情。就如澹台灭明,“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这就是公私分明。

 

第十五章,“一言可以兴邦”章。孔子说,“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这要看主体是谁,为政者要善,能“率以善”,那么国家也会善起来;如果为政者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欲望乱来,那么国家又怎么能够善?所以《大学》说:“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说的就是这个理儿。这个地方讲的是“择善固执”,选择了善就不要违背,要坚持,像颜回一样“不贰过”,境界就高了。所以要善者不违,遇到善就不要违背。

 

第十六章,“叶公问政”章。这句话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就是讲王道、王政。孟子谈什么叫王政,就是令人“中心悦而诚服,如七十子之服孔子”。霸政正好相反:我服气你,我不是心服;我怕你,因为我打不过你。与《中庸》结合起来就更明白了:“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你只有自己做得好了,才有可能“近者说,远者来”。这就是王道政治,为政者要有王天下之心。如果没有王道之心,怎么会施行王道?

 

第十七章,“子夏为莒父宰”章。这一章孔子讲格局,和前面一样就是要有王心,施王政,行王道。一个国家也好,一个企业也好,要强大,要伟大,可不能短视。短视的人肯定干不成大事。“无欲速,无见小利”,假如格局不够,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为政者。眼光要长远,要有长远规划,踏踏实实,循序渐进,按事物的发展规律去做,才有可能成为了不起的人。

 

 

 

第十八章,“叶公语孔子”章。“吾党有直躬者”,这里的“直躬”有人认为是具体的人,是一个人名。我看不一定,不应作人名来理解,《淮南子》的说法不一定为确,今天先不讨论了。“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我觉得说的还是王道。什么是王道?不要单纯认为是一种宏大叙事,它是具体的人心问题。真正的王道一定是基于人之内心的强大。这种强大的内心,一定不会离开“爱与敬”的本质。“其父攘羊,其子证之”,这是一种什么风气?中国伦理大厦的根基就在于孝悌,在于父子亲情,只有把伦理建立在父子之间的亲亲之爱,爱的基础才更加牢固,才有可能把这样的爱推而广之,才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才会“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一个人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尊重,连自己的最亲的人都不尊重,这个人能“直”到哪里去呢!?说到底,中国哲学可以说是关于“家”的哲学。把家里的温暖推出去,把家庭伦理推广出去,才有“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社会伦理,才有“爱民如子”的“民之父母”“父母官”这样的政治伦理,所有这些都是以父子亲情为伦理根基。

 

什么叫攘羊?《孟子·滕文公》里有一个例子可以参考。“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攘”,物自来而取之也。一只鸡自己跑家里来,于是把它藏起来。“攘羊”,就是羊跑到自己家去了,把它藏了起来。在先秦的社会,一只羊能解决很多问题,比如说孩子的学费问题、家人的生计问题……这些情况都有可能。我们不能进行简单的理解,不能认为父亲把羊藏起来,自己悄悄杀了、吃了,还不让孩子们吃。在这种情况下“其子证之”,可以想象这个儿子和父亲实际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像刚才立林说,现在司法进步了,亲人可以拒绝举证,有权力选择回避,这是很大的进步。以前的时候可不这样,你不举证,就叫包庇。现在进步了,人们理解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问题。不论是谁,不论哪一个人,不论是你学过多少理论,在自己亲人出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先想办法解脱或者保护自己的亲人,这是非常正常的。

 

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这章真的很重要。这一章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讲的是父子关系。在中华民族的伦理大厦中,它属于什么样的地位?为什么孔子这么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家和国是相联系的,我们现在谈“君子”,何为君子?“君之子”也。一个人有教养才是君子,那么谁来教、谁来养?一定是父母教、父母养。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这就是父母对于子女的重要意义所在。子女不光是被养,还被教。在这样的意义上去理解亲亲相隐问题,也许就无需过多纠结,无需过多纠缠。中国的文化就是这样一种文化,如果把最起码的亲情都割断,人还是“人”吗?佛教到了中国,也有所谓《父母恩重经》《孝子报恩经》,这是中国文化的生命力所在。

 

第十九章,“樊迟问仁”章。此章所讲就是为政者自身的素养了。“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这其实就是为政者的自身素养。

 

 

 

三、为政者如何识人、察人、用人

 

最后一部分,讲的是为政如何识人、察人、用人的问题。人的因素是为政最关键的因素,必须分清什么叫“士”,什么是“善人”等,切磋琢磨。

 

第二十章,“何如斯可谓之士矣”章。此章谈什么是真正的“士”。第一等就是“行己有耻,不辱君命”;第二等“宗族称孝,乡党称弟”;再降一等,那就是“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可在士人的标准问题上,可谓切磋琢磨。思考什么样的人才是合格的士人,作为士人,应该追求更高的格局。正如《孔子家语·五仪解》里鲁哀公和孔子讨论的,如果想找人帮助治理国家,那么怎么办呢?必须要了解人,知人善任,“则治道毕矣”。其中,关于“士人”,孔子所给的标准是:所谓士人者,心有所定,计有所守。虽不能尽道术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备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必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必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必审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道之,行既由之,则若性命之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此则士人也。”这个标准可以与《论语》这里所说的相互参看。

 

第二十一章“不得中行而与之”章。中道而行很难做到,退而求其次,那就是狂狷,有的进取,有的有所不为。

 

第二十二章“南人有言”章,强调的是恒心,治理国家没有恒心不行,应当坚持不懈地修养自己。没有恒心,即使巫医这种比较简单的职业也做不好。

 

第二十三章“君子和而不同”章。这章讲做人应讲原则,所谓“同”,就是苟同。什么叫和?和谐相处。君子虽然和人相处时追求和谐,但不会为和谐而和谐,不会在原则问题上跟你苟同,不能丧失原则。中国人讲“求同存异”,《国语》讲“和实生物”,二者是统一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关于“和而不同”,人们常常说起来。尤其在说到处理国际关系的时候,我们常常用到这个词,但使用的时候有时未必准确。中国人讲君子和而不同,同时又追求天下大同。和而不同,讲的是不能违背原则;天下大同,讲的是求同存异。尽管在和世界接触的过程中,中国面临很多挑战,但中国人讲“和而不同”,追求“天下大同”,一直追求世界的和谐。

 

第二十四章“乡人皆好之”章。“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这一点有时很重要!有些人讲原则,会得罪一些人。一定要看他得罪的是哪些人,在哪些问题上得罪了人。有的人为了顾及原则、坚持原则,会得罪一些人,被得罪的人说他不好,但他未必不好,这是一定要分清楚的。这一章与上一章是相通的。有的人大家全都说好,全都说你好未必真的好,有时缺点恰恰就在于此,这反而很可怕。关键的是,这里所说的是面对乡人,乡人之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看哪些人说你好,这个很重要,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第二十五章,“君子易事而难说也”章。只要有了权利、地位、金钱,那么很多人就会围着你转,围着你转的某些人,看中的是你的权利,地位和金钱,这样的人反而不一定是君子。你地位高,品德高,大家尊重你是正常的。并不是说尊重你的人,就不是君子。但是着眼于利益蜂拥而至的这些人,却真的不一定是君子。道理很简单,君子有独立的思维、人格,有独立性。

 

第二十六章,“君子泰而不骄”章。这章讲君子和小人的胸怀和格局不同,君子的品质是自爱自重,泰而不骄。

 

 

 

第二十七章,“刚、毅、木、讷,近仁”章。我们需要的是有仁德的人,这样的人是完美的,比较理想化。但是刚、毅、木、讷这样的品质是正面的,与巧言令色不同,这样的人也是近乎仁德了,也是可以学习的。

 

第二十八章,“子路问士”章。这章讲和朋友之间要相互督促、相互扶持、共同勉励、共同进步。也就是说,兄弟之间要和悦亲近。这章讲的是,真正的士还要善于处理好各种关系。

 

最后两章核心是“善人”为政。我们通过前面几章,明白了为政者要善于识人、察人、用人,让善人为政。善人怎么为政?这就是最后两章的主题。“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戎”就是战事,战争在国事中很重要。“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这不是说善人教民,就是为了打仗,而是像《孟子·梁惠王上》说的:“王如施仁政于民……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治国安民,最重要是意志,就像《孙子兵法》里说的那样,决定胜负的有五个方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道”,决定胜负的是“上下同意”,有共同的意志。老百姓可以和他的长官可以共生死时,那就战无不胜了。这是文修武备,教民戎事。

 

何为“不教民以战”,第三十章就是谈“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实际上同样是文修武备。冉求打仗大胜,有人问他跟谁学的战事,冉求说跟孔子学的。但孔子说自己不懂这些,难道是孔子或冉求说假话吗?当然不是,孔子师徒两人实际上说的是“教民以战”的问题,这对我们理解儒学非常有意义。

 

总之,《子路》篇就是在谈为政的问题。如何为政,为政者自己如何做?还有如何识人、如何用人、如何察人这样一个问题。

 

 

责任编辑:近复